蔺晨抬眼定定地看着萧景琰,“你做不得主,我和他永远也不可能。我只有做我所有能做的一切,求一个不悔而已。只是即使是这所谓的“一切”都是不纯粹的,琅琊阁少阁主的身份注定让我不能倾尽所有。景琰,你或许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能从心而为之苦,可这天下又有谁是真的自由的呢?”
蔺晨的眼神很深,萧景琰虽不知详情却难以不被这眼神打动:“这是别国的千金?她可知你心意?又或者她已经心有所属?”
“既然不可能,他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分别?多说无益。”蔺晨不再看他,只低头又为自己斟上一杯酒。“情,没有那么多的是非曲直,我能管的也只有自己的一颗心而已。”
“你……”
“今天除夕不提这个,来喝酒。”蔺晨举起酒杯一饮而尽,萧景琰也只好陪了一杯。
殿外传来飞流和庭生的笑闹声,萧景琰听见嘴角不由挂上一丝笑意:“还是年少好啊,年少轻狂不知愁滋味,只当这天下任我驰骋,亲人好友会永远在身边。”
“景琰。”
“蔺晨,你放心,我并不是伤心。其实能和你在此夜对饮已经足够了,我性子耿直素来朋友不多。细细算来,霓凰,蒙挚都不是我的至交好友,能与我算上知己的,也只有你与小殊两人而已。小殊如今安好,你又在我身边,我怎么还会伤春悲秋?只是单纯感慨时光而已。”
蔺晨听着萧景琰如此说,十分激赏:“太多人说你过于刚直,不懂世事人情。其实,没有几人有你的豁达坦荡。为此一句当满饮此杯!”
“干!”
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直至深夜,蔺晨正和萧景琰说着琅琊风物:“琅琊阁的景致宫里也比不了,群山之巅,层云之上。打开窗云便能飘进屋里,如同仙境……”
高湛进来禀报:“陛下,子时将过,您是否要亲燃爆竹?”
“已经这么晚了,酒喝得也乏了,走出去看看飞流他们在玩什么。”
“是。”高湛领了旨退出门去准备。萧景琰和蔺晨则一起喝完杯中酒才慢慢出了大殿。
原以为飞流和庭生肯定早早等着看萧景琰点爆竹,却没想到两人在殿外角落躲躲藏藏。
蔺晨走过去把两个小鬼抓过萧景琰的面前来:“你们这是怎么了?也不等着看放爆竹,闯什么祸了说。”
庭生闻言跪在蔺晨和萧景琰面前已是满面泪痕:“父皇,蔺先生,刚才飞流试我的身法进益如何。他看见殿外飞过的鸽子认出那是找蔺先生的,就让我截下。我截住了鸽子,但是鸽子一直挣扎,我怕它飞走,一时力气大了,它就死了。”庭生把手中的鸽子放在蔺晨面前的地上低着头不敢看蔺晨,“我只是怕它飞走,我真的不想杀了它。先生,求您相信我。”
萧景琰看着庭生哭的可怜不禁心软:“好了好了,大年夜的,不准哭了。这事儿要罚,罚你抄十篇佛经,元宵节前给朕,但凡有字迹不整,朕加倍罚过。”
“谢谢父皇。”庭生口中应着却并不起来,只跪向蔺晨,看来还是等着蔺晨示下才行。
蔺晨慢慢开口道:“起来吧,大年下的,你不是有意的我明白。既然皇上已经罚了你,我也没有继续罚你的理由。庭生,其实这鸽子和你有的很多东西一样,不会跑出你的手心。过犹不及,希望抄完那十遍佛经,你能明白这个道理,那么这只白鸽也不算枉死了。”说着伸手把庭生扶了起来,又看着站在一旁的飞流,拿指头戳了戳飞流的额头:“你呀,都是你撺掇的,倒像个没事人一样,等回去,你给我禁足十天。”
“不要!”
“再说一遍就爆竹也不准你放,现在就回去,禁足十五天。”
“哼。”飞流扁扁嘴,只闷闷瞪了蔺晨一眼却也不敢再说。
萧景琰瞧着一个两个都闷闷不乐,做起了和事佬,“好了好了,罚都罚了,咱们先放炮。”
说着接过高湛备在一边的爆竹和点火的一支香,点了殿外最大的爆竹。
火光升入半空,伴着巨大的响声,向这金陵城的人昭示着新年的到来。这一年将开启气象万千的大梁,将给乱世百姓带来太平盛世的希望,也将尘封那一卷风云琅琊榜。只是那时那刻萧景琰亦或是蔺晨都不能预见。